一百来年前,伟大的高更作有一画,内容仍然是我们再熟悉不过的“高更的女人”———三三两两的裸体塔希提妇女。那一次画家给他的作品取了一个令人生出无限联想的名字:《我们从哪里来?我们是谁?我们到哪里去?》。我想,无论什么时候,看到这三个大问号,都会令人晕晕乎乎的吧。
艺术家高更以自己的画作提出这个问题,而无论从哲学还是科学角度来说,这都是一个太大的问题。上帝有灵,看到人总是如此思考,他的笑声一定不可避免。但是,这也是科学家们不能回避的问题。大约也就是在达尔文身后的这一百年里,随着科学的发展,特别是地质学,考古学和天文学的巨大发现,终于使科学家能够以科学的方式试图对这个问题做出解答。
生命是怎样产生的?谁能为我们描述生命产生的第一秒钟里世界是何种图景?外星生命是否存在?我们是外星人的后代吗?或者说,外星人曾经造访过或将来可能“入侵”地球吗?造成6500百万年前恐龙大灭绝的“末日事件”还会重演吗?
在20世纪五六十年代的空间探险热潮时期,这些都是极其时髦的大众话题,科幻文艺也大造声势,一方面创造出ET和马丁叔叔这样的可爱形象,另一方面也有《异形》系列的恐怖和《X档案》的诡异,反映出公众对此的热情是前所未有的高涨。当时的那些半大孩子们长大到了今天,大多数兴趣依旧,有如朱迪·福斯特在《第三类接触》中那样投身于外空探险事业的也大有人在。
我也是当年那些迷恋过叶永烈《小灵通漫游未来》的广大少年中的一个,即便到了胡子拉碴的今天,一本好的科普著作对我的吸引力也绝对不在一本好小说之下,比如我刚刚一口气读完的这本《行星上的生命》。书由英国一位专门讲授“地外生命”课程的大学教授布鲁斯·捷科斯基撰写,此君上知天文,下通地理,知识渊博,行文流畅,而且论述严谨,有根有据,绝非如今地摊上热卖,却满纸小报记者口气,处处耸人听闻的冯·丹尼肯之辈所能比肩。
此书由江苏人民出版社于今年7月出版,是该社一套“剑桥文丛”中的一部,前文提到的那些问题在书中都有深入而科学的探讨,尽管不一定每个问题都有确切的答案,却能令吾辈跟随作者上达38亿年前,远至银河系外,做一次探寻生命产生及成长之蛛丝马迹的科普之旅。
外星人真的存在吗?这个谜底也许明天就能揭开,也许还要等上千年,但人类不会放弃寻找地外生命的努力。比尔·盖茨几个月前还曾捐出一大笔钱用于寻找外星文明,那笔钱的确是一笔“天文”数字,或许是这位世界首富在地球上感受到了太多的孤独。
说到孤独,就人类搜寻自己外星邻居的种种努力之结果,此书中引用了一句不知是罗素还是阿西莫夫说过的话,我抄下来大家分享先:“存在两种可能性。或许我们是孤立的。或许我们不是孤立的。两者同样是令人惊骇的。”
我知道有些科普书是写给孩子们看的,有些则是写给成年人看的。而在中国,似乎成年人比孩子们更需要科普———这个话题以后再谈,今天的问题是,我们目前所见的很多科普作品仍然糊里糊涂,给孩子们看的孩子们实在看不懂,给爸爸们看的,爸爸们又总有被人当猴儿耍的感觉,塞给半大孩子们吧,书里说的那一套他们早就从电影或是电脑游戏里知道了,还用着你科普他们?
说来说去,其实还是在说我很欣赏《行星上的生命》这本书,特别需要指出的是,本书的译笔很好,校对也很认真,比之同一出版社所出译文拙劣的格雷厄姆夫人所著《个人历史》,确有天壤之别。但对照英文原书的封面,中文版的设计实在算不得锦上添花,倒更像是蒙在锦缎上的一块粗布,掩去了不少光辉。此外,“剑桥文丛”的名字就一部科普著作而言,也给人过于学术化之感,不知这些算不算美中不足之处。
扯远一点,大约六年前,我第一次看到斯皮尔伯格的电影《侏罗纪公园》,里面有一场戏,讲的是再造了恐龙的疯狂科学家自诩可以控制它们的繁殖,因为他们令公园里降生的恐龙都是雌性。但杰夫·戈德布卢姆扮演的另一位科学家对此提出质疑,他人虽然吊尔郎当,但说的话却令人多年难忘。大意为生命是奔放而且不受限制的,他说:“生命终将找到出路”(Life finds the way)。
这几年来,我对于那部电影的回忆早已日渐黯淡,但这句话却越来越清晰。生命终将找到出路——几十亿年来生命不断奋斗和发展的历史可以作证。
(《行星上的生命》((英)布鲁斯·捷科斯基著胡中为译江苏人民出版社2000年7月第1版定价:19.00元。)